因爱而爱，是神；因被爱而爱，是人。——蓝 （已在LX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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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然而，人生在世上，都有不同的立场，如果要小北回答这个问题，小北会说，无论是爱你还是同情你，只要他是心疼你了，珍惜你了，我觉得就够了。如果要梅先生回答这个问题，梅先生会说，男人的心只能爱一次，那一次以后，所有的邂逅都将是理智的，只要在他的理智中，你受到了重视，那你在他心里的地位就已经存在，这就够了。

   可是小北和梅先生都不知道，怎样怎样就够了，这种话我已经在心里说了一辈子。

; N) o7 _# C/ u9 V/ ]- c5 J   我躺在他的身下，手指在他的脸上流连，我想记住他，记住他的一切，因为我这一生，无论对错，只有对他的爱，浓郁得连自己都惊讶。或者真如他所说，我的执着只不过是狭隘生命里的一点幻想罢了，可是这点狂热的幻想，至死不变。

  M! x+ b) `& U( ~0 D5 ?   肖的手指，有烟草的味道，当我的舌缠上去的时候，感觉到它微弱地颤抖。他抽出手，然后温柔地亲吻我。比起做爱，我总是更喜欢亲吻，因为那时的他，还没有因为激情而忘我，没有忘我而温柔对我，我觉得更开心，更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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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d' _, P1 A; t+ C! M   "你不欠我的，你救了我！肖！"我在他的怀里轻轻地说，很轻，很轻，我要说得很认真，这样，他才会知道，我从来就不觉得他欠我什么，没有实力，他无法建立起这一切，没有柔软的心，他早就可以把我丢在旷野自生自灭，他带着我一起建立他的时代，他胜利了，成为我一生中看过的，最美丽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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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许久，他说了这句话，可是又没有说完。那是多么难以启齿的一句话啊，我不是什么？

0 y3 o8 P: Q' e( g   我抱着他的头，深深浅浅地抓着他的头发，"肖，你知道吗，我所有拥有的，父亲所给予的财富，至今为止共给了两个人，一个是小北，她从小就刻苦好学，可是家里很穷，我就求爸爸赞助，爸爸当时开了一个条件，就是小北不可以交其他的朋友！"我一边说，一边笑，小北留给我的，都是快乐的回忆，"小北拿着那笔钱，对我爸爸说，我答应了也可以反悔，你钱出了可就收不回，友情这种东西，假就假了，真就真了，开个条件管得住的话，咱们就走着瞧！"我说到这里，肖欢猛地抬起头，笑道，"呵呵，这个女人果然是从小就很悍！"

   我点点头，"肖，认识她的人没有一个不佩服她，不欣赏她，和她在一起，我即高兴又自卑。"

   肖的手开始脱我的衣服，一边脱一边说，"思盈，另一个人，就别说了，我知道，我们都知道，那个混蛋是谁！"

   我的衣服一件件退到身下，全身的肌肤还来不及感受到空气的干冷，就立刻在他的怀里，找到了安身之处，迷人的怀抱，我听见，迷人的心跳。

   "肖，你不是混蛋，你是程思盈的老公！"闭上眼，我陷入了黑暗，可我的意识还在飘荡，我说，"肖，我们经常作爱的，对不对？"

8 p: x  T& S6 y   "对！"他说。

% i5 p# U  X$ G" Z% V) y   "那，从现在开始，不做了好吗！"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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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顿了一下，"我让你不舒服？"

* _0 A* o: f; g; O3 E   我睁眼看着他，他的眼睛很明亮，深深地望进了我的灵魂，我一笑，什么也不说了。

   然后他的手臂用力地搂着我，"我让你不舒服？"

0 ^. c% W/ X" [   摇摇头，我睡着了，最近，我总觉得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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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 ]$ Z2 r+ b" b3 V   如果想的东西多了，就更累。

   2005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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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S5 G8 W# H7 W' }   我和肖越来越习惯这种新的，和平的，有点酸楚的生活，我们更多地聊天，他开始耐心地和我讲一些我不懂和不明白的事情，我也和他讲更多自己儿时的经历。他总是听得笑，露出亮白的牙齿，很帅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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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不再做爱，也不再去碰触一些太深层的问题，譬如生死，譬如亏欠，譬如，是对，还是错。我们不讨论什么是幸福，也不再计较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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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 R. P$ V% ]% N5 }   我们生活在阳光下，像一对普通的夫妻。

   9号，小北和梅先生来看我。

  p' L4 v1 [: d0 T' Z3 E0 z5 S   我和小北坐在客厅里聊天，肖就把手提电脑搬到了书房里，他还是很忙。

  D% P1 ]# g" c  S7 B6 I8 u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肖欢突然从书房门口探出头，吓了我一跳，从没有见过他做这么可爱的动作。

   他自己好像也觉得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笑，对着小北招手，"小北，麻烦你过来一下，我有点事想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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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北一呆，自从上次离开我家后，小北就不肯理肖欢，不论是电话，还是大家在一起吃饭，她都不肯理他，肖的脾气也倔，碰了钉子，就是不肯道歉，他们两这样杠了好久，弄得我和梅先生又好气又好笑。有时候觉得他们挺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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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北瞧了瞧他，估计是闹了这么久气也消了，于是慢吞吞地站起来，走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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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一声，门关上了。

   我和梅先生糊里糊涂。

3 _' v5 C  P8 q6 U, M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传出来好大声的笑，笑得得意，笑得张狂，是小北的笑。然后，小北开门出来。我看见她美丽的眼睛里还有泪水，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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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1 `, R! ]) _4 S1 d+ P   她走过来，拉起梅先生，说，"走，走，咱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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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赶紧站起来，"不留下来吃晚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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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f& q1 Y8 `  M. O- a7 p   我站在客厅里，朝书房瞄了好几眼，实在想不出怎么回事。没一会，肖自己出来了，黑着一张脸，往沙发上一坐，"那个臭女人！"

/ s# s! ^+ E. T* I* `- V4 h   "怎么了，你们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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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M- v" o1 o5 n8 b   "……"肖欢没说话，脸上像有些挂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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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坐到他身边，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肖伸出一只手搂住我，说，"我问她，曾经有没有不让老梅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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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 H7 U& m8 Q# E   "啊？"

6 h* D" }9 n/ U, c. Z, m6 W: e   "她说有！我问她，什么时候？她说，每个月的那几天！我问她，除此之外呢？她说，也有，我问她，什么时候？她说，刚怀孕的时候。我咬咬牙，又问，那除了那几天，还有刚怀孕的时候呢？她从上往下看我一眼，说，有！我赶紧问，什么时候！她拍拍肚子说，老公不行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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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他深深吸了口气，我看到他的喉结上下鼓动，他继续说，"女人怎么这么小气，明知道我在问什么，非要东扯西拉。"说着，拿起桌子上的茶一口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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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 M' H3 f7 Q5 v! p   我看着他，"那你想问什么？"  

   "……"他的眼睛没有看我。

   "肖！"我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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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M+ B; g  v   他把头低下，我看见他的肩窝，轻轻地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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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A9 @7 D- U, d3 E2 `! h: F   许久，他问，"思盈，为什么，不让我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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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体会，就是在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开不了口。或许是因为一两句话难以表达，或许是因为看着对方的脸，反而更加感受到现实的真切，觉得说什么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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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比我和他，我本来想告诉他——

1 P2 b; X. u/ a4 s# w. F   如果我有一个健康美丽的身体，我真的很愿意给你带来快乐，可是我已经枯萎了，即将坠落。如果你的心里只有我这一个女人，我就能够问心无愧地与你纠缠，可是我不是唯一的，你拥有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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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 N1 j: M% C$ `   我不知道是否有人能了解，当生命接近尾声的时候，人会越来越纯洁，肮脏的外壳会渐渐剥落，留下的，将要离去的，会是一个纯粹的灵魂，如同来时，婴儿般天真。

8 r  {5 f3 S6 G" R! Q   我本来想对他说，我的肖，在我即将死去的日子里，没有爱的缠绵，将是一种玷污。

   可我看着他苦恼不解的眼神，什么也说不了。我知道，他在想，拥抱你，让你温暖，是为了爱惜你。

+ S8 o4 a1 H% m) F   我知道，所以，我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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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月下旬，天气有些奇怪，忽冷忽热。不过大街上，已经开始有一些梧桐树叶飘落，我想在这样的时节，应是很少人会注意到。而我坐在肖欢的车里，就爱看它们飘落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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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欢走到哪都带着我，我很少去医生那里做复诊，也不打算接受勉强的化疗，我想在最自然的情况下分别，而他也能理解我的想法，所以我做什么决定，他都会默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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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3 v: ~7 c  `4 u! N/ W& X2 t   肖欢是个坚强的男人，和他在一起，我总会莫名地有了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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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这样一天一天的过，我也越来越习惯自己的虚弱，不时出现的失聪，视力模糊，偏瘫，嗜睡以及昏迷，我都不再觉得可怕，因为每次回神后，我已在他的怀里。

   我愿，就此别离。

: E- `: ~. p! |' g4 \6 q, G   10月1日，黄金周。

   小北挺着大肚子来看我，梅先生当然也来了。我们四个人一起去"叶"吃饭。

   饭桌上，肖的手机不停地响，短信一条接一条。

/ ^  w# v; Y/ f; Y   "是谁？"小北问。然后推了推我，"思盈，遇到这种情况，你就可以质问他，你有这个权利，别太老实了！"

   肖侧头看着我，微笑，没有说话。

   小北不耐烦地敲敲桌子，"快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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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脸一红，低着头咬嘴唇，我从来没有过问过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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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肖靠近了我一些，我感觉到他的体温，顿时觉得安心，终于，我以很小的声音问，"谁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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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4 z. X  p! N8 ^6 C   肖欢哈哈大笑起来，伸出手，搂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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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无聊的女人！"他说，然后给我夹菜到碗里。

9 n" u& t5 f! l9 B   "你说谁是无聊的女人！"可是意外的，一抹声音立刻回应了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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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四个人都往门边的屏风看，美丽的女人，任何时候都是那么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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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晴两手交叠，站在那里，妩媚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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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t; c& E4 `5 ~   "我说你！"肖说，神色高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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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_* D4 G9 y# a) }/ B9 B   我一见到罗晴就觉得尴尬，于是立刻推开了肖欢，本能地往一边挪开些。肖欢一愣，呆看着我。

/ ?9 N8 Z" W* v+ Z0 w5 i# l0 U+ H   "我怎么无聊了。见着老朋友打个招呼，你还爱理不理！"罗晴走过来，很自然地坐在我和肖的中间。

* v/ D5 ]3 p6 C. y# ]   她点了只烟，看着他，"我很想你，什么时候再找我？"

6 t: F- k4 `5 |1 F* F  k   这时小北站了起来，端起桌上的一杯酒就朝她泼，我看见她的烟熄灭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北，正要说话，小北先发彪了，"你她妈有病，坐在人家夫妻中间，公然勾引人家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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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7 e& X2 d' b9 a, Q# V   罗晴丢下烟，擦了擦衣服，然后看着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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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坐在那里，似笑非笑。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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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北继续吼，"狐狸精，还不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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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晴没有理会小北，她就看着肖，"我是无聊的女人？"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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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U# O; Q   肖喝口酒，回道，"现在是了！"

: a1 G9 P7 y# |6 Y6 B% Q& |   罗晴站起来，又点只烟，吸了一口，"肖，我就赢过你一次，可你已经用了无数次胜利来还我。"说完，又看了看我，轻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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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n1 a( o# Z# y$ q4 Z   小北将我拉到身后，凶狠地看着他们俩，一字一字地说，"你们真让我觉得恶心！"

   肖无所谓地一笑，抬头看着我，"思盈，你先回车里等我！我很快就来。"

   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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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北却把我拉住，"凭什么，思盈，我们就在这坐着，看他们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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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E7 p; Y* X0 G& ?3 T   我拽着小北，"求你了，走吧！"

   小北狠狠瞪了罗晴一眼，才和我一起离开。

   我坐在车里，降下茶色的车窗，看着大街上偶尔落下几片梧桐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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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累了吗？"小北坐在一边，擦着我脸上的虚汗。

   本来今天，我们四个人是说好一起到处玩一玩的，因为过了这段时间，梅先生就要把小北送到医院待产，而我，不知会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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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5 H2 I" x$ c   "小北，这个，是我和肖一起给双胞胎选的，你拿着！"我从怀里拿出一个真丝绣囊，上面用金线绣满了腾云龙凤。小北接过去，打开看，里面是两个金身娃娃，身上都系着红肚兜，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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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Y8 ~1 |$ S8 ]1 B  T/ x   "好重！"小北拿着两个小娃娃说，"好重哦！要是肖欢三分钟内不出现，我就拿这俩娃娃上去照着他们脑袋一人砸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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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z, P" C0 U- @   我笑了，小北就是这么可爱。

6 ^1 [+ |; u3 h# h$ _/ R4 ?- ]" E8 n   不过好在肖欢很快就出来了，后面跟着罗晴，罗晴拉住他，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只烟叼着，肖笑了笑，伸手为她点着，罗晴叼着烟，看了看他，然后戴上墨眼镜，头也不回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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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欢拍拍衣服，朝我们走过来。

7 B, A6 u, A4 B# D   小北一见他过来就大叫，"你还是不是人，居然有脸叫老婆在外面等！"

: ]( _2 S7 V/ k! h   肖就看着我，说，"累了吧，咱们回家！"

   我点点头。

; u6 C# V2 ]4 }4 n  v* J6 s- u   一路上，肖欢沉默了很长时间，我觉得他像是在等我开口问他，可我就是这么不争气，我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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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开上高速公路，飞快，周围的风景全都成了色彩的直线，我们像是一冲进另一个时空，只要闭上眼，这世界便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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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是不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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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 ?# A+ @) I  p   过了一会儿，肖关掉了车子里的音响，清淡忧伤的吉他演奏嘎然而止。我听到他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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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听这话，心里就特别甜蜜，他这是希望我问吗？他曾经恨不得我是个哑巴，我闭着眼，嘴角忍不住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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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v, _  x- n) R2 T% z   "嗤！看你这傻丫头！没点出息！"他一愣，但他是那么聪明，立刻就猜到我在想什么。他也笑了，他的笑声特别好听，带点磁性，即傲慢又高雅。我们就这样一起笑，笑一会儿，休息会儿，再想起来了，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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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 Y! u( u4 p) f8 `! S   我们家这条路经过湖边，九月的湖水特别美丽，尤其是黄昏时间，落日红光斑染一片，亮晶晶的。经过湖畔时，他把车子开得很慢，湖水折射的霞光落到车里，一道一道在我们身上晃动。

   肖停下车，我们到湖边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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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7 z. L1 w0 g* f' N- g   "你还笑！"他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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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越说我越想笑，怎么就就忍不住呢！

   我们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他就抱着我，抱着我一边看湖水，一边左右摇摆，他的脸贴在我的脸上，他吸气了好几次，然后说，"连这样的一句话都能让你开心，我以前都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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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脸上红红的，紧紧贴在一起，我喜欢他嘴里淡淡的烟草味和他衣服上清爽的香水味。

   "思盈，这些年，我在外面的生活从不向你吐露，我不告诉你，你也不问，你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想懂。所以，我总是没有办法把心放在你的身上。我很渴望刺激，罗晴，或者其他的女人，美丽的，聪明的，带毒的，甚至天真活泼的，我和她们在一起，觉得很放松，那就是寻乐子，你明白吗？我真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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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看着湖水。湖水还是那么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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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乐完了，就觉得空虚，我可以一天或者一个月去欣赏女人们的聪明和自以为是，也可以很配合地给她们施展魅力的空间，甚至被她们的魅力所征服，但那绝不是永远。我不会考虑去和其中任何一人结婚，不会考虑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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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搂紧了我。

% U" {& J) K) n$ R7 [   "我曾经认为，爱情需要平等，能力的平等，智慧的平等，因为不能互相钦佩的爱情，无法坚持下去。就像我和罗晴，我们都那么自大，我们都自以为看穿了这个世界，我们玩弄彼此，甚至为彼此狡猾的手段喝彩，我们嘲笑世人，深深地迷恋着那种登峰造极的孤独。可是，思盈，你知不知道，我看着你，就后悔了，我后悔这愚蠢的坚持，我真的后悔了，你相信吗？"!

' ?0 R" W$ b1 Q6 D) j7 m  我在他的怀里，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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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叹口气，放开我一些，然后看着我，"思盈，我拥有一切独不拥有纯洁，我得到一切独将平静错过，我看着你，看着这样的你，真的后悔了！"他的话，说得很重。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我低下头，因为即使有霞光，我也也知道，我的脸有多么苍白消瘦。

& _! S# l0 b* t0 u, }$ d. N   他两手贴在我的脖子间滑动，没有强迫我抬头看他，他说，"我不想去管，什么是同情，什么是爱情，我只管，现在，我想对你好，恨不得把心挖出来对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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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7 a  T5 m* G0 B2 S6 Z   我扑哧一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疑问，"肖，你实在是不适合说甜言蜜语，难道罗小姐没有笑过你！"

   肖欢的脸有点红，他侧过头，"我是第一次说这种话！"然后看了看湖光，又笑了，回头对我说，"大学时代看书比较多，记得有句话我一直没有懂，不过现在懂了！"

4 x9 ~; Z3 P7 C- q# F0 l# R   "什么话！"我问。

   "先说好，你不能笑。"他很严肃地说。

   我重重地点头，可是，嘴角已经有点笑开。

0 e" B4 ]3 z2 Y$ n( W   "就是……"他正准备说，我就笑了，他一怒，"我说了别笑！是很深奥的一句话！"

+ s: f3 T$ G4 `% v. `& f2 r   "好，我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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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 l. d9 p2 D- V( g   他把额头贴上我的，轻轻吻了吻我的鼻子，说，"因爱而爱，是神；因被爱而爱，是人！"

   我睁开眼睛，看到他春风般的微笑，他抱起我，"好了，我的神，让我这个凡人把你抱回家吧！"

  ~; V) s+ }! ~( q+ E: w# {4 c: S   这一天，我几乎因为笑得太多，而忘记时间。

9 O5 h' Y2 h+ \$ n. a! W+ r   只因他这廖廖数语，我就能忘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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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F1 r9 p5 h0 y9 f/ d! M6 I' G   国庆休息周的最后一天，晚上七点，他包下了一个小酒吧，就在我们家小区附近，只请了几个比较好的朋友来玩，都是我熟悉的面孔，卢昀，刘锦还有杜远风，他们都带了女伴。

   "嫂子！"卢昀的女朋友是个小女孩，看上去很纯真，她一进来，就一副很害羞的样子，忸怩地走到我身边，叫了我一声。我笑看着她。

( C! j6 Z' u! V   "小北不能来，就让她们陪陪你！"肖给我拉了拉外套，然后瞧着卢昀几个人，霸道地说，"还不把东西拿出来！"

  L$ G/ E+ g" V# j   卢昀和刘锦笑了笑，都让女朋友拿出了礼物。一个，是只很漂亮的钻石蝴蝶胸针，一个，是条白色的古典蕾丝披肩。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下，然后肖侧过身横挡着他们，亲手给我披上披肩，胸口亮钻的彩色光斑，正好落在了他的脸上，他很认真地别上胸针，然后抬头看着我，咫尺的距离，我们很自然地浅吻彼此.

   "嫂子，这是我的心意，你收下！"待我们分开，杜远风便拿出了一个十分精美的长方型锦盒递给我，里面放着一把纯银小刀，我将之出鞘，嗖一声，在酒吧昏淡的灯光下，看到了刀刃两面所铭的字：苍茫半生，回头如故！

4 }: Z2 i" |0 }+ s# H   心里一阵紧，我抬头看着杜远风，意识飘忽地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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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0 d8 ]8 x4 Z9 P% U   这时，肖皱起了眉，"杜！"声音里带着些许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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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远风笑了笑，说，"嫂子，你不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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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7 t7 n8 ]7 o% B+ e4 t8 ], z   "你还说！"肖说着就真有点生气了，瞪着杜远风，"我早跟你打过招呼，别送些让她伤感的东西！"

: R4 k: ], p& X8 v0 d7 H/ D; q   我赶紧拽住肖，"不是的，我很喜欢，不要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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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1 G+ ^" G5 K/ ?   肖回头，摸了摸我的脸，嘴里轻唤着我的名字，"思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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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不是节日，也不是纪念日，也不是我的生日，仅仅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在这个日子里，肖的好朋友都慎重地来见我，每个人送了我一份礼物，每个人真诚地叫了我一声嫂子。而我除了淡笑，就是回头望着肖欢。

) j) U/ f+ I& Z1 S2 m2 J7 W1 i   最后，肖执起我的手，目光落在那枚越来越盈亮的结婚戒指上，很久都没有移开，我一惊，生怕他又将戒指给扔了，于是忙想抽回手，可他就是紧紧纂着，没有一丝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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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4 v  n1 L7 A5 ]$ h   "肖，不要！"

& C" s9 ^/ h' c2 o& ^$ P( b4 @   我低声乞求，我只知道，幸福并不是建立在对过去的抹杀之上，我虽可悲，但从不需要刻意而为的遗忘，也不想回避已经存在的事实。所以我不要他除下这枚曾经见证我们婚姻的戒指，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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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g* X4 f  H   肖却一笑，伸出手，很认真地，在我的无名指上，戴上了另一枚戒指。那戒指上的钻石很小，但是很漂亮，娟秀，透着一股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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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握着我的手贴在心口上，说，"程思盈小姐，你愿意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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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8 c2 J# b$ \   我眼睛一红，不由转了转眼珠，逼回些酸楚的眼泪，我回，"老公，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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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F8 m8 \  }   然后他抱着我，我的手穿过他的背，绕上他的肩膀，紧紧地缠着他，无名指上，我戴着两枚戒指，熠熠生辉。

   我知道，一切，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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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我们回到家刚好是十二点，一进门，他就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屋子里到处是温暖的橙光，我坐到沙发上，有点累，抬头看他，他已经站在浴室里，热水器喷出的水，哗啦啦地响。没一会儿，他洗好了，仅在腰上围着条浴巾，我第一次在如此明亮的情况下见到这样的他，脸一红，赶紧找了一条毛巾给他擦干身体。肖的身体很精壮，他是个勤于健身的人，我们结婚以前，他就常在办公室里说，身体不好，还玩什么！

   我一边给他擦，一边认真地说，"秋天到了，你这样会感冒的！"

   他没动，只是低头看着我，然后悄声问，"到房里去，好不好？"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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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阵惊，手中的毛巾掉到了地上，没敢抬头看，他呵呵笑了起来，垂在腰上的大手轻轻一挑，解开了围在自己身上的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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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t& T! t# r) l   我赶紧转过身，可是背上，立刻感觉到他胸膛的温热，他贴着我的耳朵问，"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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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V0 |7 [' V$ I0 c   我像着了魔，意识不受控制，呆呆地点头。

   女人，真的很软弱，这种情况下，更加软弱。

# J9 m! J+ K. k* ~# S& j2 l0 g6 g   女人，真的很容易幸福，这样的拥抱，就已经觉得幸福。

   卧室里，灯光也是桔色的，但是更加昏暗，温柔，旖旎。我躺在床上，目光穿过他的肩膀，看到了高高的屋顶，顿时发现我们于这世界是多么渺小。渺小得生就了寻寻觅觅。

   他的手在我的身上游移，浓重的呼吸不时吹开我的头发，让我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4 |3 n& C9 N. B4 S   "肖，还是算了，放开我吧。我的身体已经没有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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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K+ F8 J$ ^. v   我侧过头，不知道为什么，偏在这种时候别扭起来。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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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T0 _/ x7 g' `0 h* S& n   肖欢不说话，也没有放开我，他抱得更紧，被子里暖乎乎的，热气将我的脸染红，他深深浅浅地吻我，在我身体的每个地方留下痕迹，但他总会回头缠上我的唇，舌间湿滑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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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撑在我的身体两边，分担着他的体重，他不停地说在我耳边说，"不要，我有感觉，你听到没，思盈，我很有感觉。我不停手，我停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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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昏昏沉沉的，身体有时有感觉，有时又是麻痹的，有时我可以听见他的话，有时我又听不见，但是他反复地说，于是，我反复地听见了。

   他说，我爱你，思盈。

! S; F& F+ i! J0 l8 ^9 Z7 v   啊，这时候，我多想回应他，回应那句在心里已经说了千万次的话，可我偏偏已不能控制自己，他给我很大的，持续的快感，无论心灵还是肉体，都变得那么快乐，我只能抓着他的肩膀深深地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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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情欲和肉体真的只在这最后的时刻不再显得狰狞和报复，他的粗暴和掠夺也不再是源源不断的冷酷和凶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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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4 ~- f/ g- q6 B- v6 J' f   他的吻潮湿，象踏雪的鞋履，在雪上印下痛苦的标记。

   他的唇上沾我的泪水，咸咸的悲哀的泪水，不断倾诉着绝望和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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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X  q. q$ N5 f+ A* Y   这不是一场唇舌之战，也唯一不是一次煎熬般的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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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所动容，即使是那么短暂的一瞬间，我心甘情愿付出了一生的柔情。我知道象我这样一个庸俗的女人，所追求的永远也不过于此。  

' ~, W+ T# h/ z# I, l   我得到了，于是，我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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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d/ J: ?! _/ I2 m9 V. a4 L   那是个难忘的夜晚，从那一夜开始，我和肖欢在一起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开心，但是越开心，之后的寂寥就越深重，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就象我的血液逐渐干涸一般让我疼痛。

! c  \' i5 F+ F+ @! K* m6 ~   11月初，我住进了医院，陷入高频率的昏迷。

   肖欢把公司的事情安排好以后，便在病床边存步不离地守着我。

6 F5 j: i8 w( b4 P9 w; g6 K6 V/ p   "你累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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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X6 F, n3 _4 B  Q   清醒的时候，我总会问他。

& }( A4 |* N  b3 I' D   "不累！"而他总是一笑。他的头发很凌乱，我知道他除了在必要的时候回公司处理事情，其他时间都是在医院里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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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 O( L0 l" J# i0 l& {2 l   我们的对话不多，我醒来时总是朝他笑一笑，他就在我的额头上亲一下，轻轻捋顺我的头发。然后我就继续昏迷，带着一点微弱的意识飘忽着。

9 j9 M# J) [* t- z% H: ~' J   医院里很多护士都很羡慕我，我成了她们眼里最幸福的弥留者，拥有完美的丈夫，以及全心的呵护。她们常常会忍不住对我说，"肖太太，您先生对您这么好，这一辈子也算是值了。"

6 ]6 a( k. @, F2 D1 i& L; A   可其实，我很怕别人对我这么说，因为那意味着没有人为我的离去感到惋惜。那么多来来去去的旁观者，他们都感慨于我所得于我所终已是一种圆满。而这让我觉得难受，人情之冷，常常令我害怕，万一我死不了，这一切将会怎样崩毁。那，真可怕！

   就这样，爱情成了一种患得患失的迷惑，尤其是接近尾声时，更加难以把握。

   谁也不知道，我每次清醒过来，都会有不同的感受，有时是一种幸福，有时是一种酸楚，还有不甘，无奈，难舍，以及，漠然，那是一种离世者必有的漠然，摆脱了现实的狭隘，对万丈红尘轻轻一笑，一无所谓的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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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d. c9 W1 b) }) S# G8 n   而这种漠然，只有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才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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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8 B/ O+ l6 ]6 d6 Y+ T   我看到他的时候，就只想笑。

   他看到我的时候，就想亲吻。

   他觉得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最幸福最开心的事情，就是亲吻，相濡以沫，互相温慰。

0 l2 M7 W5 g; Z- o  c3 W2 W   他说，这就是男人。

$ Y, z! A9 ]' Y2 Y% V, f  T1 o   11月的某一天，我再度醒来，精神却意外地好。脸上也出现些少有的红润，我坐在床头，自己伸手打开了窗户，一阵秋风进来，吹醒了趴在床边的肖欢。

* L/ V, ]" W" V9 R; I; J  G. ~   他猛抬起头，看到我倚着床头对他微笑。

5 C7 g6 E! Y$ h! ^   他呆了好久，才说，"你醒了！"

% G: B4 k- l" y8 X   "恩，我想吃点东西！"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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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0 r  X! W4 n+ Y+ q) p$ v   他又呆了呆，我见他的嘴角忍不住笑了起来，"恩，我去给你买！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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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便……，就稀饭吧！我还不想沾油。"

   我往后靠下，然后拍了拍床边的空位子，"你快去快回！"

% P- X& z% R; g" ^* W0 Y* m   "恩！"他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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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3 Q" _% `& R9 m# B$ `9 ~: J   我最喜欢的，就是他的背，英挺，他穿着那件白色的毛衣，领子上，还落着长长的碎发，他转头时，总会抿抿唇，带动脖子上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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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_! `& m6 v% z# r9 t1 Q2 Y( `   我看着他，轻轻地闭上眼，等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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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可是，我还来不急沉淀自己的思绪，就听到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响动。接着便是劝架的声音，"肖先生，小李是新来的，不懂事，但他也是好心，再说，这里毕竟是医院，您就消消气！别计较了！"

+ x  i6 K3 h1 Z& g  h. L   然后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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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b; n, L5 K* y" e% x   咔嚓，门开了。c

, ~: i0 a# i6 s  " 怎么了？"我坐起来，进来的是肖欢，他握着拳头，一脸乌青，狠狠地坐到床边。

   肖看着我，忽然抓起我的手，一只手抓着，用力了一下，再一下，然后两只手抓着，两只手一起用力。"疼吗？"他问。

# h, _% _  ?. ]0 J2 J   我点点头，"疼！"其实我已经没有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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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2 P& Q, F& y0 Q# s( b6 o" J   "李医生怎么得罪你了？"我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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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 G7 r$ f4 P' T+ }& _   他摇摇头，不肯说。

% h" w) P5 B) x   "我的稀饭呢？"我又问。

% [( r1 S$ T7 a% V8 Z   "叫了个护士给你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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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C( B- Z' I+ |% J  }. K   "……"我靠在他怀里，伸出一只手到他的毛衣里面，他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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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8 {# Y5 ~% k( B: W+ C   "我的手冷吗？"我瞧着他。

   他摇摇头，"不冷！"

   我的手滑到他的腰上，然后反手一拽，翻出了一角毛衣内里，上面缝着一个小布条，已经卷了起来，我伸出另一只手，把布条拨开，上面绣着三个字——程，思，盈。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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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8 f4 j7 |# s5 I* D/ L- Z0 V   他看到了后，脸上一阵抽搐，应是觉得太伤感，可是这段时间以来，我们已经习惯了这种酸涩，所以他只是眯了眯眼睛，什么也没说。

   我拿起旁边茶几上的小剪刀，移到布条上面，咔嚓一声，剪下了我的名字，然后纂在手里。他皱起眉毛，"干嘛剪下来？"

/ l% s5 P3 s" U0 o   "绣得不好！"

   "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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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f% }- V) [( ~' X' P9 l7 w# a* F1 J   "不给！"

   "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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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u5 ?2 }7 k( P- I& H   "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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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 I& {6 @0 @' y/ j+ c   "……"他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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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给你别的东西做纪念的！"

   "什么东西！"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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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6 J( S+ b9 h. l. L/ \   "让我想想……"

6 w4 ~6 u2 X' p7 r7 B$ y; I   "还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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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要想想……"我说。

; N* f: \$ A( Y5 m' ]2 j% G2 h   这时候秋风又吹进一阵，我们的头发一起飘动，象水。

   他于我沉溺了，我于他将别了。

   "李医生，怎么惹你了，人家这么久以来一直很照顾我，你这样发脾气，给我积怨啊！"待到风去，我悄声问。

8 o; l9 O: w/ }0 v9 ^5 d8 Z   "他乱说话！"他的口气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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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h0 b+ ~2 p: K: m   "他说了什么？"

- y" I5 ~2 X& `4 a8 s% {   "他说……"他闭上眼，"他说你这是回光返照，随时会去了，要我别到处走。买东西就让护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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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咯咯笑了起来，"原来这就是回光返照啊，一直很好奇，不过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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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欢没说话，还能说什么。

* x) [+ q0 ]& s- b  v   我的样子一定很丑，不过没有关系，不会永远这么丑下去。肖就在身边，不曾离去半步，只要抬头，他就会吻我，酸酸甜甜，不带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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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h+ O5 O7 S0 F0 E0 p   这种时候，我只觉得好安静，好轻松，没有痛苦，原来，这就是回光返照。

時間飛了

长 真XX长

bt_boy

13.  我真正离开的时候是11月23日，深秋，别离的季节。^

   那天，他接到小北的电话时，我就醒了。正好是中午，医生和护士都不在。房间里就我和他，我听见他跟小北说，"还是那样……，不会的……，啊，她醒了，你要不要和她说句话？"

   那边似乎沉默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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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肖听完了，说，"那好吧！随便你。"然后就收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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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小北的电话？"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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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她说正在做检查，过一会再给你打过来。"

   我笑了笑，对他说，"把窗户打开吧。"

! z1 |* n" h- ^2 ^8 L2 l/ A  C   他握着我的手，紧紧抓着，然后对着门大喊，"护士！护士！把窗户打开。"他很凶，这段时间一直这样，所以值班的护士进来的时候，一脸的怒气，却只能隐忍不发，她粗鲁地推开窗户，然后狠狠瞪了他一眼，便扭着身子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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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凶的护士！"我说。

   手背上一凉，他不轻不重地咬着我的手，咬得上面一排又一排牙印，然后回答说，"我们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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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窗户外，枯黄的树叶缤纷飘落，忽然间，我发现，流逝也是一种美，一种钻心的美。我回头对肖说，"怪我小的时候不好好念书，长大了后是个傻瓜，明明有好多话要对你说，却不知道从哪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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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7 b8 I. X1 A$ T) q7 j   他抬起头，眼里都是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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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o0 T' y1 _   我收回被他握着的手，放到了被子里，选了个最端正的姿势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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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5 _" `  q) g. Q2 l   他呆了一下，"冷吗？"说着就要关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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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闭上眼，我说，"很小的时候，看过一首诗，记得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是谁写的，大概是这么说的……"

   我说这话时很累，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说完，反正我很累，我一边说，一边看着他，直到，什么也看不见，我坠入了黑暗。

0 @/ T4 e2 E* \# m0 R   那个时候，我还在想，我的话，到底有没有说完。

1 ?$ N8 F$ D9 C   可是，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 ^8 Y$ P5 E% E% x. h" p7 u   如果于重山中离开你，  

, E- ^: k* N+ V/ {   我要回来，

# y% d3 g8 }4 Y) n, w# u   穿越纠缠的丛林，

   化为百灵，
- Z2 z0 t* X  D3 Z3 A
   回到你身边！
& E1 {3 S& z9 ^7 G
   如果于大海上漂离你，
# e9 M' a+ M" n8 _
   我要回来，
% b. A0 \% B# y7 J
# Z: a4 g+ \) M9 }# j; D8 }   划过猖狂的波涛，

" h9 l& v5 N* z* h   变作海鸥，

* |* K( p6 f8 U   回到你身边！

   我若迷失在草原，

   我要追回你的脚印，

   化做麋鹿，
; I- L  c9 c: \9 i7 t
   踏遍千山万水，

   回到你身边！
3 v4 p) p: S" s& H, S9 Q
   可是亲爱的，
9 q9 i. T  ?; n7 i
   我偏偏是在，

   牵着你的手时离开了你，
4 R$ Z6 k$ c3 ~9 L+ _1 a2 r& k
   所以，

   我只能对你说：

   愿这这一生，

, O9 K' @! _% X   将我永远忘记！

. G0 `) d$ Y1 V- F4 P9 l& V$ {   叶落了，我知道，不久之后，春再回，已不是我的季节。
; c2 I- N" m3 J8 ~1 }
   肖欢，我真的曾想问过你，这一生，春有几度……
2 ]# J  u" I! Q
7 I& m3 ]- f$ ?9 y& P& e
. M/ R3 k  C6 ?4 I2 l8 {
. |( M- D; V% j+ z+ l3 q- ^【人的一生，一定会有一次一见倾心，
) X3 J8 i( N0 J但是，同样的，人的一生也必定有那么一次，溃不成军。——蓝

bt_boy

终于完了

時間飛了

长 无以言表 就是长

bt_boy

回复 37# Swjtu天佑斋
/ J) V3 Q3 b! K9 W/ e

3 A3 M/ U) W/ G2 x5 ^) p" P    真的很长
5 b6 \2 h: R6 {7 e( y3 x6 U看完后我都不相信 我真的坚持下来了···
呼呼

川大MM'

貌似这小说很沉重,不敢看

bt_boy

回复 39# 川大MM'
( y" x: R$ G) H$ B) g6 g
9 s& D; T/ X* h  A0 }0 q: _' m, _
     推荐看看···
因为我就看过 很少几部  只有这部我流泪了··
感人 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