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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真是变得老态了,愈发喜欢看些现实题材的电影,尤其是港台片,总希望能从这些生活片中寻找自己的身影。
- m; n" j; z& D 譬如《桃姐》,讲述的是一个真实发生的故事,一个女佣与其雇主之间的故事。初以为是回顾女佣的一生经历,殊不知仅仅讲述了女佣中风退休后直到终老的生活。
! I/ f6 O" Z X. Y& i) k 无论是情节表述还是镜头刻画,整部影片都找不到“出奇”的地方。没有大喜,也没有大悲,简单的剧情,正如其英文名一般:A Simple Life。它能够抓住人、打动人的地方,乃是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 y1 a, E0 t* p5 n8 C: [ 与商业片不同,这类写实的剧情片不需要太多的色彩去修饰。生活本就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为柴米油盐而操劳,琐琐碎碎,平淡远多于惊奇。
" E! i0 G4 t) j4 R4 a. f 桃姐的中风是一个触点,她余后生活发生改变的同时,与Roger、乃至与梁家的关系也逐渐发生了变化——兴许这种变化早已发生,只不过没有合适的契机浮现。行动不便使桃姐不能再为Roger的一顿饭而在菜市场“挑三拣四”,进入冷藏库里找优质的葱苗,也没有办法再为常年四处奔波的Roger打理他在香港舒心的小屋,她从一个精明细致的能干女佣变成了一个经不起风雨吹打的病弱老太。 K& s- X$ ?" i7 u/ J. ]" Y9 n# Y
没有经过太多的考虑,桃姐选择了退休并打算在老人院度过余生。她没有能力再照顾Roger,也没有自己的家可以回。照情理,Roger替桃姐支付老人院的费用是理所当然,毕竟桃姐为梁家服务六十余年,但桃姐以自己有能力为由坚拒了Roger的提议。0 f3 h6 {! t" n4 o% {
老人院名为养老,其实不过是一间住了活人的太平间罢了。每每去养老院敬老,我的心情都很低落。院里,房里,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哀叹的气息。即便是艳阳高照,那垂暮的色彩清晰依旧。希望这个词,于这里是不存在的。0 L' S$ M9 B r' ?. J
初入老人院,桃姐的心绪很不平静,尽管她没有明显表现出来。那些举止怪异的院友,那条几乎见不到阳光的走廊,那个窄小简陋的隔间,那团积聚浓烈挥之不去的戾气,一切都让桃姐坐如针毡、惶恐不安。昔日里虽是伺候别人,但好歹是生活在环境相对优越的大户里。如今被别人伺候,却像被圈养起来似的冰冷压抑。
! [9 z: L S& q$ v8 B( c) ?4 L 充满了警惕,桃姐板脸盯着四周围的一切。害怕因脑子懵懂而遭人欺负,凶狠反击羞辱她的贱嘴,恶心相互拿错假牙的院友。不过她也知道,自己一旦进来就不可能再活着出去了,只有适应下来,自己往后才能过的舒坦。直到夜半桃姐看到坚叔安慰神经离散嚷着要回乡下的婆婆,她方才觉得这令人生厌的鬼地方还是有点人情味的。
/ l7 Z) z$ t" h8 r# g( h 有了金姐、梅姑以及蔡姑娘的帮助,桃姐逐渐适应了老人院的生活,紧绷的老脸也有了张弛的时候。受儿子冷落的金姐、被肾病折磨的梅姑以及不愿提及家人的蔡姑娘,让尚有梁家关怀的桃姐感到自己还是幸福的。特别是金姐病逝之后,桃姐似乎放得更开,连坚叔骗她的钱去找洗头妹也不介意。. Q8 b. y+ ~' v* V* [
桃姐应该也能发现Roger的变化,他不再是从前那个只“专注”于被服侍而鲜于顾及自己的少爷。向院友自介是她的干儿子,给自己夹最嫩的鱼肉,带自己散心压马路,与自己相互打趣,领自己参加电影首映式,和自己一块照全家福,习惯了将自己置于阶层底端的桃姐欢喜甚于病愈。可以说她虚荣,也可以说她小市民,但凡能够得到外人亲情一样真切的关怀,又有谁不稀罕呢?有了Roger的鼓励,桃姐一改过去病恹恹的姿态,积极地投入到复健的治疗中,她不甘就这么任命,她舍不得由她拉扯成人还未婚的Roger。
; q) }- v/ y) B7 H. u 作为一名佣人,桃姐是绝对合格的。Roger的朋友嫌桃姐的造型总是那么土,是因为桃姐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身上。桃姐无微不至的照顾把Roger培养成了一个腌尖的少爷,各种讲究,各种挑剔,以至于到头来找不到接替自己工作的适合人选。免不了的,桃姐的“溺爱”还导致了Roger的各种无能。桃姐住院了之后,Roger才开始研究如何使用洗衣机。没有桃姐的拾掇,Roger的穿着打扮不是像修空调的就是像开的士的。换句话说,没有了桃姐,Roger才真正的长大了。. K% c5 d* `; |$ N% J/ }* G' r
一点点的记忆从箱子和柜子里翻了出来,《南国电影》、力士香皂,百日哭的背带……桃姐与Roger之间固化了的主仆关系也一点点被催化成了母子关系。梁母返港居住的第一夜,Roger心里有些许别扭,习惯了桃姐对自己的千依百顺,不习惯梁母对自己的“颐指气使”。而当梁母提到要将另一套老房子给桃姐养老时,Roger的态度变了,他想到梁母和桃姐是一样的年纪,一样需要自己的呵护与关怀。一杯菊花蜜糖水,饱含了多少儿子对母亲的爱意。以前有桃姐的照料,而今Roger是否是第一次给自己的妈妈泡茶水呢。
8 {% W! Z, u$ ]% g 金姐的逝去与梅姑的离去让桃姐重新感到了初入老人院时的无助与烦躁,让她陷入了短暂的迷茫和凌乱。Roger彻底成为了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唯一的生活依靠。与中秋节前来老人院慰问的社会人士相比,Roger会时刻将自己记挂在心里,能默默地坐在自后身后陪伴自己,能与自己在目光接触的那一刹那会心一笑。
1 O' A8 a' O! @4 ]$ ] 除夕夜,桃姐独自外出看热闹。满眼的光彩斑斓,满耳的欢声笑语,桃姐觉得自己真是老了,老得已经难以融入这过年的喜庆。当她看到满天都是烟花的时候,她是否会后悔当初没有离开梁家嫁人呢。如果她有了自己的家庭,她会携同她的老伴及儿女一起在港湾边欢呼,一起为旧岁的逝去倒计时。- ], t+ }. t/ f
桃姐的心里也浮现过一丝恐惧,就如“久病床前无孝子”那样的现实,她担心梁家对自己的关怀会不会日渐淡化,害怕自己会像那个整日里玻璃音乐球不离手的院友,剩下的仅是对曾经拥有的无限思念。3 {" b8 {7 S- g$ b
当Roger仍与往常一样逗卧病在床的桃姐开心时,桃姐悬在心里的石头落地了。是的,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么?即便她到了如此潦困的地步,Roger仍未放弃她。桃姐乐到胆囊痛,Roger安慰她说:笑到肚子痛,比哭到心痛好。桃姐回了Roger一句:吃奶嘴有时,进棺材有时。此时的桃姐,应该是她一生中最为轻松的时刻了。
0 A; q3 t% W$ h5 Z/ H 梁家把桃姐带回了收回的老房子,尊她为房子的主人,像待老太君一样将她供了起来。桃姐一定连做梦都没想到过,坐了大半辈子佣人的她也会有“翻身做主人”的时候,尽管与雍雅的梁母相比,她身上仍散发着浓郁的“佣人气质”。/ e5 `: b/ o1 ], ]( C
病来如山倒,手术后的桃姐健康每况愈下。Roger再与她外出遛弯时,桃姐已经被“五花大绑”似的捆在轮椅上。她像小孩子一样喊着让Roger再推快一点,反复地说热,要吃凉粉。Roger替桃姐擦拭嘴角的口水时愣了一下,他是否看到了自己的小时候,在那段尚没有记忆的幼年,桃姐也是这般照顾自己。
( n; ~! R3 y- P+ n 尽管Roger极想陪伴桃姐到最后一刻,但他不得不顾及工作。Roger独自承担了桃姐中风后的不菲的医疗费,他凭一己之力来报答桃姐对他的养育之恩。与昏迷中的桃姐独处时,Roger拒绝了剧组的电话。记得第一次去医院探望桃姐,他侧着身子与桃姐隔了一个床位的距离。赶赴大陆入组之前,Roger接受了医生的建议让桃姐自然地离开。他双手替桃姐梳理了并不太凌乱的头发,扯好了梁母送给桃姐的厚棉袜。
) r8 j' C8 q: O/ l _6 K" d {! R 坚叔跟其他院友借钱时,该院友念起了李商隐的《无题》: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影片借垂暮的口,用这首叹情念思的诗给桃姐送行。
6 q( b8 f' J6 L' v0 U 在桃姐的追悼会上,坚叔出人意料地捧着花,把脑袋探进了会堂。待Roger向他招手示意过后,他方敢将花送给桃姐并深深地鞠了躬,悼念这个一直支持他行乐的院友。
; ~8 x# H: b% a# W$ Z: l 桃姐的中风让她走出了梁家的城堡,也让Roger脱离了桃姐的保护,各自开始一段普通人的平凡生活。没有契约的束缚,没有律条的强制,多年的情谊将他们的生活仍拴在一起。桃姐仍是Roger的桃姐,Roger仍是桃姐的Roger,但潜意识里,他们是彼此最亲的人。就像电影首映式的那个晚上,桃姐像母亲一样幽默地安慰受挫的Roger,而Roger像儿子一样有力地搀扶老弱的桃姐。
) k& p7 ^! V7 @/ J0 y; n 不知不觉中,桃姐的故事结束了。也在不知不觉中,被琐碎的细节给感染了。《桃姐》就是这么一部港式剧情片,让人们在简单和平淡中,找到自己生活所遗漏或是忽视的那些眼神、动作及话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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